死去，然后活来；痛过，然后知爱

北海若

    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死去，然后活来；痛过，然后知爱。
  
      在家中卧病数日，睡昏昏，情绪低沉，晚来终于觉得很饿，于是拖着无力的身体出门找点吃的去。


      转过楼梯，才发现自己穿的少了，街上都是毛衣外套了。霜风凄紧，树影摇荡，一片飞砂走石的塞外景象。天空冷冷地阴沉着，如威严的脸，下班的人流像乱了阵法的蚂蚁般，急忙行走，缭乱的头发，匆促的面容，裹紧或翻飞的外衣。


     灯火不依不饶地按时亮起来，然而敌不过骤然而来的寒流，薄薄的暮色透着冷气和寒光，硬把挣扎的灯光弹压了下去。我病弱的身体几乎要随风砸在地上，而我向来缥缈的灵魂更是被狂风吹得四散漂流，瑟缩着，躲避着，然而奇怪地微笑起来。


     我坚持欢迎这样突如其来的冷空气南下，搅得南方一片恐慌，霓虹灯呜呜咽咽在风中哭泣。人们都不再加班，不再逛街，统统回家吃火锅，多好！夫妻们都不再吵架，不再愁苦，统统钻进热被窝相互搂抱取暖，多好！饭店都打烊，超市都关门，街上漆黑空荡，然后提一盏玻璃灯畅游，多好！


      繁华嘈杂的南方，永恒温暖的南方，刺激过度的南方，需要一场又一场强烈的冷空气来冻僵它，让一个城市死掉，僵硬，融化，再复苏，再发育，再春暖花开，难道不是一件很诗意的事情？看看那扬起的漫天灰尘中藏匿着多少病菌，看看那山珍海味的酒楼里有多少失去味觉的舌头，看看那步履匆匆的人们眼中有多少不安和恐惧，那么，让我安静地祈祷暴风雪的洗礼。


      呵！那北方的风雪，肆虐的风雪，折断树枝，猛烈地敲打着孩子的窗户，陪他做一场九色鹿的梦，或者鹿雪橇的梦。第二天，皑皑的白雪覆盖一切腐烂腐败腐朽。起早点，在凝霜的窗上呵一口气，用手指写下心中的宗教，也许是一个名字，也许是夜里的梦，也许是信手勾勒的曲线。如果你起得不够早，只好呆呆地看着门前别人留下的一串脚印了。


     很多爱北方的人，都说，喜欢那冷洌的空气吸进肺里的感觉，异常的干净和冰凉，喜欢在霜凌下遐想，看嘴里鼻子里冒出的云雾，摸摸自己冻得发红的鼻子和耳朵。那种感受，是南方的人轻易不能得到的，南方正在陷入一个无休止重复的地狱里，每天每月每年，南方已经失去了敏感度，像一个操皮肉生涯的女人，总是接受同样的刺激年复一年，总是受到过度的刺激一次一次，她已经麻木了，对正常的性已经没有感觉。


      一个青春期的少女，男人挑逗的眼神，便让她彻夜无眠；热情一点的拥抱和接吻，便让她失魂落魄。只因为她拥有生命的本色，还有单纯的肉体，敏感得像一株含羞草，轻轻一碰就羞涩而兴奋地收缩自己。少女赤裸的肌肤，柔润润像一匹锦缎，清冷冷像一束月光，却可以瞬间燃烧如熊熊烈火。每个人都曾经如此，只不过在这个浑浊的世界沦丧了！


      左边的行人木然，右边的行人木然，我坐在水池的台阶上，也木然。儒家说慎独，真的很不错。一个人的时候，最容易露出本性来，陌生人群中的独处，亦是如此，像我此时的样子，你可以说我的表情是木然，也可以说深邃，你可以说我孤僻，也可以说我幽静，我也许是一潭死水，也许是一泓海水，全看风怎么吹！


      孩子的笑脸过去了。一串冰糖葫芦的红艳艳，一枚印花糖纸的精致，能再次勾引起你的欣喜笑容吗？欢天喜地奔跑着的岁月，无所顾忌笑闹着的岁月，在南方的城市里枯萎了，麻木了，开始像一个长年累月刺激过度的女人了，不哭不笑不慍不怒，始终展开标本般的笑容或者木然。


     今晚的大风，吹走我的忧虑了！欢乐难得，起码享受这份不由分说的痛苦吧，能试过痛得流下眼泪，起码也是一种心灵的复苏。


     死去，然后活来；痛过，然后知爱。
PS1: 我更偏爱于道家，儒家之说，感受不深
PS2:纯属瞎写